幾天後，南容又來雜志社守株待兔。

“你以後別來了。”喬曉小受不了了。

“我來談工作。“他悠悠的說。

“這個還你。”喬曉小想拔戒指，因為天熱怎麽也摘不下來。

南容控制住她糾纏在一起的手，“好了，手都紅了。等我結束了再來找你。”語畢，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。

喬曉小木納的站在那裏，眼珠泛紅，身上的毛孔都打開汗毛豎起。。。。。。

一到下班時間，喬曉小拿著包飛速沖向電梯。她盯著逐漸變小的數字，這個時間並未下班高峰，電梯並未停留很多的樓層。

兩扇菜刀狀的門緩緩打開，她呆住。

與其說是不願和老板同乘，更不如講是因為南容。

她微微低頭，老板秘書見她沒有要動的意思，就按了關門。

關門的剎那，南容伸手擋住。下一刻，莫名的喬曉小被拉進了電梯。

這個密閉的狹小空間裏還有兩個認識她的人，喬曉小筆挺挺的站在靠近出口的角落。她感覺後背有種不適感，那個人緊盯著她。

到了一樓，她和老板打完招呼就快步離開。她走的再快也沒南容跑得快。

“小小，”他捏住喬曉小的手，揉搓她的掌心，“我們可以重新變得有關系不是麽，做我女朋友好不好？”

南容抓緊她想要抽回的小手，“嗯？”他詢問。

“快放開我。” 她不敢擡頭，如果能挖個洞，她真想鉆洞裏去。大廳裏的人越來越多，她可不想第二天變成公司的八卦焦點。

“你答應我，不然我就不放。”40歲的人頭一次這麽無賴。

喬曉小漆黑的眼珠不安的轉動，“好了好了，我答應你，快放開。“

得到她的回答，南容怎麽舍得放開，順勢把她抱住，緊緊抱住。

母親的墓地是姨媽辦的，位置就在外公外婆邊上。姨媽講落葬的日子也要挑一下，不能隨便。

母親落葬這日，姨媽看著骨灰盒上的照片，不禁落淚，“小妹怎麽變得這麽小，她從小住慣大房子，喜歡曬太陽，不曉得以後能不能習慣啊。”

在澳洲時，沒怎麽哭的姨媽，3年後在小妹落葬時卻哭的泣不成聲。她覺得妹妹這樣才是真正離開了自己，從此天人之隔。

母親的事情安頓好後，喬曉小到底還是被姨媽趕了出來。

姨媽嘴上說，自己也要談談戀愛搞搞社會工作，曉曉在她身邊不方便，實際上還是為了喬曉小。

“我不想走。”姨媽身上有母親的影子，她們的聲音脾氣都很像。對母親的那點眷戀是她不想離開的理由。

“姨媽是為了你好，孩子需要父親，那才是完整的家。你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啦。”姨媽悠長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。

姨媽笑笑繼續說，“小姑娘養大了總歸是要走的。我就是不曉得那個南容有什麽好的，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，讓你這麽吃他。”

喬曉小抿嘴傻傻的笑。

她用工資和問姨媽借的錢租了房子，公寓不大，兩房一廳，一間臥室，另一間成了書房。離她工作的地方很近，治安好，在市中心卻鬧中取靜。

喬曉小沒想過會這麽快就和他同居，只怪自己心甘情願往他的坑裏跳。

她住進去的第二天，南容就帶著茸茸到她這裏。看到茸茸喬曉小的心都軟了，茸茸每日出門放風的時間，都來喬曉小這裏。幫她做飯，再陪她吃飯。飯後，兩人一狗再散步。沒多久，房東就發現了自己的房子裏有狗出沒。

便給喬曉小兩個選擇，要麽放棄茸茸，要麽帶著它一起走。

她沒有猶豫，付了違約金，帶著茸茸搬了出去。好在她東西不多，又沒住多久，就一個行李箱。

搬家這天，南容像是早就料到一樣，手腳麻利的幫她搬東西。

南容給了她鑰匙，說是朋友的房子。喬曉小沒戳破他，她肚皮越來越大，真的找不到什麽合適的房子，在房子面前她只能低頭。

住進去的當晚南容說要給她送飯，有借著自己喝了酒要留在她那。喬曉小只能讓他睡沙發，他倒是沒有反駁。

半夜喬曉小出來倒水，客廳留了一盞小燈，暖色的柔光形成一圈圈光暈。他不矮，簡單的三人沙發有些容不下他，南容蜷縮著腿躺在那裏。喬曉小眨眨眼，他醒了，她眼睛紅紅的看著他。

南容心頭一震，“怎麽了？”聲音異常清醒。

喬曉小馬上抹幹眼淚，垂眼假裝淡定，慢慢的說，“懷孕，情緒不穩定。”

“對了，我以前有好多書在老房子裏，什麽時候方便我要去取。”

“你定時間，我讓老趙來接你。”

到了約定時間，如他所言，只有老趙，沒有別人。

她的房間在二樓朝西，夏天熱，冬天冷。推開褪色的木門，裏面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。她17歲再次回到南家時，這間她兒時住過的房間是被鎖住的。喬曉小從未嘗試過想打開它，裏面滿滿的都是暖暖的記憶。她穿過房間，走到陽臺的鐵門旁，她輕松的打開門。從這裏看出去的景致並沒有變，棗樹還是在原來的位置，褪色的大鐵門依然斑駁，院子還是原來的院子，所有的一草一木都如從前。

她回到房間，在書架上翻找著。抽出一本1947年的初版圍城，從裏面抖出一堆紅包。

“1，2，3.。。。。。。怎麽是十七個？”她數了兩遍，都是17。

喬曉小的生日和南楠生日是同一天，沾了這點光，南家沒人會忘記這日子。相同南爺爺為了看上去沒有落差，他都會準備一樣的紅包。南爺爺在她14歲時就去世了，之後的紅包是誰給的？

抱著這個疑問，她拆了一個，裏面除了錢還有一張紙條。

“曉曉，以後多笑笑。”沒有署名，她認得這是南容的字。

曉曉拆開所有的紅包，裏面都有。

“曉曉，沒必要在乎別人，你是最棒的。”

“對不起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無論你在哪裏，身後都有一個會不遺餘力保護你的老頭。”

“曉曉，好想你，回來吧。我不會再管你裏。”

。。。。。。

所有的紅包被拆開，十七張紙條擺在她眼前，她淚千行。白紙上的字跡都化了。這些紅包她只是手下，從來沒打開過，都夾在書裏。原來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小秘密，還在上面加載了另一個秘密。

她反反覆覆念了好幾遍後，把紙條小心展平夾在書裏，合上書放回書架上。

他是一支煙，會上癮。他又像是一團火，考的太近會灼到自己，只有在一定距離外，才能取暖。

一切的一切，喬曉小都懂，她依然不聲不響身陷他這片沼澤不能自拔。這是愛？

過去的一周南容出差，喬曉小把來送飯的司機都打發走，然後她的三餐基本靠外賣。

南容不在的時間裏，喬曉小除了睡覺上網就是寫稿。光這三件事就占據了一整天，根本無心再顧及其他。

這天到了晚飯時間，南容帶著飯準時出現。

廚房沒有任何開火的痕跡，衣服堆滿了洗衣籃，客廳陽臺地面上薄薄的一層灰，一路走過的地方顯現深色的腳印。

推開書房的門，喬曉小正對著電腦。他搖搖頭又退了出去。

喬曉小沒和他打招呼，她自己也說不上這樣做的緣由，難道是冷落他後，南容沒有霸道的我行我素堅持己見。又或是自己從青春期開始就儲藏的叛逆和仗著自己懷孕和那些紙條，她決定不知好歹一回。

飄來一股飯香味刺激了她的唾液腺。門外，南容撩起袖子在廚房犀利梭羅，喬曉小又走近一點，倚在門邊窺視他。以前一起住的時候，喬曉小從沒觀察過他在廚房的樣子。

南容下廚的模樣和韓劇裏擅長廚藝的長腿暖男沒什麽兩樣，下手精確，蔬菜魚湯都裝盤後，關火洗鍋收拾臺面，所有動作沒有拖泥帶水。

清炒西蘭花、水晶蝦仁、清蒸石斑魚、番茄湯，綠色、粉色、灰色、紅色。簡單又不那麽簡單的三菜一湯，卻勾起了她原本不那麽旺盛的食欲。

地板上，自動吸塵器來來回回，穿梭在房間的每一個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。飯桌下，她踢掉拖鞋，光著的兩只腳，在地板上一只疊著另一只，不小心踩到了對面的南容。喬曉小低頭擡眼偷偷看了他一眼，便繼續大口吃菜，大口扒飯。

南容有點潔癖，家裏無時無刻都是一塵不染。喬曉小本身不是個邋遢懶惰的人，倘若南容回來後說她，哪怕只是沾到一點點要教育她的跡象，她就會把那紙條的事都說出來。然後，想看看他假裝淡定的表情，想聽聽他要如何天衣無縫的圓過去。

南容吃過的鹽比她的飯都多，她肚子裏有幾條蟲，南容一清二楚。他蹲下身子，到桌子地下，拿出拖鞋，幫她穿上。

“天涼了，別赤腳。”

她盯著南容的頭頂，呆了半天才回答“哦。”

“書，拿到了嗎？”他問。

“嗯。”

“我不在這幾天，你怎麽都不會自己生活了？真是越活越小。”他說。

喬曉小清了清喉嚨，說，“你怎麽又管我。”

“你現在是兩個人，不要任性。”

“那還不都是因為你。”

“我是你長輩。”他的聲音悠長。

“什麽長輩，叔叔會讓侄女懷孕？”

哈哈，南容發出難以捉摸的笑聲，“那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，我不幹涉你，好不好。”

“這不是你之前就承諾過的麽？”

“哦。”他這一聲意味深長，

“以後不許說我工作上的事，不許讓不認識的人來家裏打掃，也不許。。。”她突然詞窮了。

“我答應你。”

“還有不許再提結婚的事，也不許從我身邊搶走孩子。”

他停頓了一下，“都依你。”

喬曉小受寵若驚，他竟然答應了。

他做了這次談話的總結，簡明扼要，喬曉小再說不出什麽無理取鬧的話了。

話說，她這小綿羊怎麽鬥得過南容這個腹黑狼外婆呢。

洗完澡，喬曉小準備去解決那堆臟衣服，低頭一看，洗衣籃裏空空的。罷了，反正自己也不方便彎腰。

喬曉小打開衣櫃，南容的東西不知不覺占領了衣櫥的高地。以前住大房子時，沒覺得他東西礙事。“這男人真講究。”這是她現如今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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